圆月当空,夜深人静之时,一个娇弱纤细的身影走进了瑟米斯村,径直来到旅店门前。
萨萨路亚·艾柯·梨理,旅店的养女终于结束了与鲁伊的坟墓一同度过的一天,回到了自己的家中。
只是,即便现在已经是无人的深夜,旅店前却仍有一个人在默默等待着她的归来。
“塞娜阿姨?对不起……您是一直等到现在了吗?”
“没,猜你大概这时候该回来了,所以出来看看。还有别对我用敬语,说了很多次了。”
老板娘温柔地抚摸着养女梨理的头发,这时她注意到那本梨理十分重视的日记本不见了。
“你没带回来吗?日记。”
“送给鲁伊了。”梨理回答。
她所说的“送”,是指将物品烧给死者的外界习俗。虽然那并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信仰,但对本就没有信仰和传统的梨理而言,自己希望去相信的,即是值得信仰的方法。
“不想留下悲伤的回忆?”
“我只是不希望鲁伊一个人感到寂寞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梨理的思考回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完全不包括自我的部分,这曾经让老板娘头疼了好一阵子,因为那会让她与社会脱节,无法在这个濒临灭亡的村庄里生存下去——但现在,梨理这份天生的温柔与善良,在两个外界人和一个魔法师的胡闹下,开始有了去守护的意义。
真是不可思议。她心想,仅仅因为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,自己的心境竟然会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。
也许,现实的状况,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也说不定。
而这也就是她会在这里等待梨理回来的原因。
“大家都休息了吗?”梨理往屋子里望了望,没看见任何其他人的身影。
“嗯,都睡了。本来你再迟一点回来的话我大概也要睡了。”
“那个,塞娜阿姨……可能很突然,但是,那个,我想今天晚上和您一起睡,可以吗?”
“又一次敬语。我看上去有年迈到让人情不自禁地说出敬语吗?”
“抱、抱歉……一不小心。”
“一起睡是没问题——不过在那之前,我有些话要对你说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前天发生的事情里有一件让我不得不做出决定了,所以我想差不多该是告诉你的时候了,关于‘某些事情’。”说话间,老板娘不时朝四周张望着,虽然也不是什么必须隐瞒的秘密,但她并不希望这个关于梨理的真相让太多人知道,“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?”
“妈妈?”意料之外的人被突然提到,这让梨理吃了一惊,模糊的记忆迅速成型,很快便在梨理的脑海中勾勒出了那个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亲人,“有妈妈的消息了吗?她在哪?”
接二连三的发问也足以展现梨理对母亲的爱意之深,只是,可惜的是,老板娘今天并不是为这份苦毒带来解药的。
“不,今天要说的不是那个笨蛋的下落。”自从梨理的母亲失踪以来,老板娘没少在梨理面前数落她的愚蠢和执拗,仿佛被抛下的是她自己似的,“是关于你的身世。”
“是爸爸和妈妈的身份吗?”
“准确地说是你母亲的身份……或者说,种族。”
“种……族?”
“你能够被宝石召唤并成为精灵,那不是因为宝石本身的力量。你理解错了最根本的一件事情,那也并非你母亲留给你的护身符。”
“哎?”
老板娘整理了一下心情,她注视着梨理的双眼,期待着从中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。
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决定好的事情坚持到底。
“你的母亲是一个精灵,你的父亲则是标准的人类。而你,作为两个种族结合的产物,实际上是血统极为纯正的‘半精灵’。”
“……”
半精灵……和七海前辈说的一样呢。惊讶之余,梨理还想起了七海第一次见到精灵化的自己时所说的话。
“和你的母亲一样,你的精灵属性是‘宝石’。所以,你送给小鬼的那颗宝石不仅不是别人给你的护身符,而且还是与你的生命息息相关的,半精灵的力量之源。”
“这么说,七海前辈能够召唤我,不是因为宝石接受了他,而是因为……我自己?”
“没错。虽然我不知道那小鬼是怎么得到你的信任的,但结果就是如此——更重要的是,半精灵在被成功召唤的同时,也意味着契约的达成。”
“契……约?我和七海前辈吗?”
“嗯,半精灵是依靠人类才能发挥出力量的特殊种族,正因如此,契约的过程也会相对简易。”
“那个,契约的话,会有什么影响吗……”
“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,不过——”
“不过?”
“契约是源于爱意,而一旦那份爱意产生动摇,最终的结果,可能会危及到你或者小鬼的生命。”
“……”
在老板娘解释完契约的本质之后,梨理整个人便像停止计算的机器人一样呆住了。
“果然还是难以接受吗……也不怪你,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,没有事先说明我也有一定责任。”
“那个,塞娜阿姨……”
“嗯?有什么问题就问吧,我会尽量解答的。”
“你刚才说,爱……爱意,是真的吗?那个,我对七海前辈、抱有爱意?”
“你在意的原来是这个啊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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